晏惟初问:“有多勉强?”
谢逍的声音一滞,接着说:“勉强不至饿死。”
晏惟初轻声一叹:“所以这些年你们谢氏镇守三边重镇,在军饷不足只能靠军户屯田的情形下还能打胜仗,确实很了不得。
“表哥,辛苦你了。”
这一句晏惟初发自肺腑。
谢逍依旧是那样不亢不卑的姿态:“臣奉圣命,理当如此。”
目送珠帘外那道身影退出去,晏惟初不再用伪音,叹息一般与身旁赵安福说:“大伴,表哥不心疼朕,可朕心疼表哥怎么办?”
赵安福提议道:“陛下您何不用世子的身份多与侯爷亲近亲近?”
晏惟初觉得有理:“让顺喜去一趟侯府送拜贴,朕要去侯府登门拜访,免得表哥在朕眼皮子底下受了什么委屈朕不知道。”
赵安福应下:“……是。”
谢逍回府,立刻叫来自己的一个亲信,吩咐道:“你即刻去一趟济州,先前的事要加快办了。”
他快速将事情交代完,最后眉头一拧却又说:“算了,还是过两日再出发,避开那些锦衣卫的眼线,你自己小心一点,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。”
亲信领命而去。
谢逍有些疲惫,皇帝的话听在他耳朵里更如一种试探,加之之前锦衣卫毫无预兆地闯进苏家查案,他没法不多想。
不清楚从前之事皇帝知道多少,兹事体大恐成灭顶之灾,他必须慎重。
管事进来,送上门房那边刚收到的拜帖,说是安定伯府的下人递来的。
谢逍听到安定伯府这几个字顿了顿,想起那日在鞠场上与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那位世子,虽然最后赢的人仍是他,但那小郎君的种种确实给他留下了颇深印象。
他回神,自拜匣内取出了那张朱笺。
傍晚时分,顺喜回来,小心翼翼地递上谢逍半个时辰前让人送去安定伯府的回帖——一张辞帖。
谢逍在辞帖上说他身体抱恙,不便见客,最后是一句客套的“望乞海涵,另期再晤”。
晏惟初垮了脸。
今早谢逍过来时,身上哪见有半点不适。
怕就是找个借口不愿接待他罢了。
……他白心疼这位不解风情的表哥了。
作者有话说:
小皇帝震声:表哥你不解风情!
定北侯心有所属吗?
不夜坊。
晏惟初走进戏楼,又见谢逍坐在每日固定的官厢位置,仍是独自一人。
他停步下方看了片刻,迈步上楼。
“表哥。”
少年郎轻快声音在耳畔响起,原本神思不属的谢逍心绪回来,侧头望去。
晏惟初走上前,笑问:“我可以坐这里吗?”
谢逍点头:“坐吧。”
晏惟初自若在旁坐下了,热茶茶点重新送上,他端起茶盏润了润唇,顺口问起谢逍:“表哥时常来这里听戏?”
谢逍的视线不经意地晃过他沾了水渍的唇,瞥开眼说:“无事便会过来。”
他知道自己府邸周围一直有锦衣卫的眼线,足不出户也难逃皇帝猜忌,索性每日来这里消磨时间,也许时日长了皇帝便没兴致再盯着他。
晏惟初又问:“戏好听吗?”
谢逍漫不经心地道:“还不错。”
比如台上正上演的这出,皇帝与大臣之间勾心斗角,错杀贤良,令人扼腕。
晏惟初瞧了两眼,老掉牙的故事了。
“表哥觉得这戏里的皇帝做错了吗?”
谢逍淡道:“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,忠君者未必忠天下,反之亦然,站在皇帝的角度,对于这二者,皇帝用是不用皆情有可原。”
晏惟初眨了眨眼:“听不懂。”
谢逍的目光落过来:“真听不懂?”
晏惟初笑起来:“那表哥是前者还是后者?”
谢逍不答:“你觉着呢?”
“我哪知道啊,”晏惟初撇撇嘴,“没意思,我想请表哥喝酒,那日在瞻云苑没喝尽兴,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?”
戏楼里人多眼杂,他只想拉谢逍走。
谢逍只觉得这小郎君或许是年岁小,在家中被人宠惯了,说话的语气总像在跟人撒娇,没半点自觉。
拒绝的话到嘴边,他鬼使神差地改了口:“走吧。”
出了戏楼的门,他们一起沿着西侧的小径往前走,这一段路鲜有人来,月色下那些靡靡之音远去,格外幽静。
随从远远缀在后头,只有他二人并肩而行。
四处都悬着灯,晏惟初踩着灯下自己的影子,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。
他忽而抬眼,看向身边的谢逍:“表哥,你身子好了吗?”
谢逍微微颔首:“好了。”
“那便好,”晏惟初正经道,“那日我本想去你府上探病,但你都回了辞帖了,我再冒昧前去打扰好像太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