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叁天一早,他便让来保去码头迎接,还带了一桌丰盛的酒菜。按理说这样就够了,可他还要把蔡会元接到府上。做官得把眼光放得远一点,不能只看一时得失。此时投一百两,比日后投一千两都有用。
这位可不是平庸之辈,既然他能考中会元,就有可能考中状元。一旦他状元及第,那就前途无量了。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!蔡会元现在是缺银子,可更缺的是尊重。
西门庆刚从衙门回来,来安又递来一封信,说是翟老爹寄来的。西门庆连忙问道:“下书人呢?”来安躬身回道:“已经走了,说明天来取回信。”吴月娘小声问道:“什么事情?”
西门庆跺脚叫道:“是找小妾的事,我竟然给忘记了。”吴月娘埋怨道:“你看你也太大意了,这么大事都不放在心上。要是他在太师面前垫句嘴,之前的银子就白送了。”
西门庆也很担心:“翟老爹很受宠的,府里大小事情都是他说了算。我之所以能当上提刑,全靠翟老爹从中帮忙。”吴月娘比他还要着急:“那你赶紧找啊,再迟就得罪他了。”
西门庆甩甩手说:“这么急上哪儿找去?干脆把绣春送给他吧,就说是吴大舅的亲女儿。”吴月娘没好气地说:“你这糊涂蛋。那丫头你都收过房了,还怎么给人?”
西门庆讪讪笑道:“不就两叁次嘛!哪里就能发现了。”吴月娘冷冷一笑:“你当他是二百五啊?有钱男人哪个对女人没有研究。”西门庆两手一摊:“现在怎么回呢?”
吴月娘低头想了想:“干脆这样吧。你就说女孩子已经找好了,正忙着置办嫁妆,过几天派人专程送到东京去。然后再托媒人去找,这样时间不就有了吗?”
第二天下书人来取回信时,西门庆亲自接待,还赏了二两银子。下书人不禁喜出望外,趴在地上连连磕头。说一定会尽快把话带到,免得翟管家那边着急。
西门庆正想着找谁做媒呢,来保来回说蔡会元已经到了,还把同船的安贡士带了过来。蔡会元果然是穷书生,只备了两方手帕、两部经书、四袋芽茶、四柄杭扇。安贡士比他更加小气,见样还减了一半。
西门庆自然不会计较,领着家人一直迎到大门外。蔡会元多少有点心虚,尴着脸连说多有得罪,就怕人家不给面子。西门庆表现非常谦恭:“学生西门庆见过二位,请二位到前厅就座。”
蔡会元拱手说道:“晚生蔡蕴,这位是安贡士。学生早就听夏老爹介绍过,说老爹是清河的名门望族,为人豪侠仗义慷慨大方。今日得以见到尊颜,实在是叁生有幸!”
西门庆微微一笑:“岂敢!岂敢!学生本该亲自到码头迎接,无奈公务繁忙只好让下人代劳了,还请二位恕罪。”西门庆识字不多,因为与会元对话,只好尽量斯文一点。
蔡会元锐声笑道:“老爹太客气了。让老爹如此破费,学生实在是心中有愧。”西门庆谦虚道:“哪里!哪里!学生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。粗茶淡饭不成敬意,还请二位见谅。”
西门庆嘴上说得很客气,心里却有点失望。这位蔡会元实在太黑了,那肤色就像是埋藏几千年的破陶罐,紫不紫黑不黑的。光是皮肤糙点也就罢了,长相更难看。
一张脸像个大元宝似的,脑门高鼻子高下巴高。那弧线就像一张弓,搭支箭能射死兔子。小身板又矮又瘦,而且还有点驼背。难怪夏提刑不待见呢,早知是这般模样,他也不用费心思了。
倒是安贡士相貌俊朗举止飘逸,有点像戏台上的状元郎。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敬,相反还热情得让人冒汗。既然已经接到门上了,就得按最高规格招待。
所谓,“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。”这年头交个朋友不容易,但要树个敌人就太简单了。读书人都比较敏感,尤其是没有发达的时候,更加看重别人的态度。
蔡会元刚喝了两口香茶,西门庆就吩咐上酒上菜。叁人又奋力客气一番,这才热热闹闹地入席。西门庆指着满桌的珍馐美味说道:“僻野乡村,没有什么好食材。只能胡乱整点酒菜,还请二位多多包涵。”
蔡会元极力夸道:“老爹实在太客气了。像这样高档精美的菜肴,就是款待太师老爷也足够了。”安贡士连忙附和:“是啊,是啊,老爹太客气了。”
西门庆殷勤征求意见:“学生叫了几个唱的,不知二位能否赏脸?”安贡士非常期待:“那就叫进来吧,活跃活跃气氛。”西门庆轻轻拍了拍巴掌,董娇儿几个便袅袅娜娜地步了出来。
这不是单纯地陪酒,等会儿还要侍寝呢!这就是他没叫李桂姐的原因,那可是他的心头肉,其地位和妻妾差不多。而董娇儿等人虽然也有身交,但与他并无专属关系。
她们先给蔡会元、安贡士磕了头,然后躬身退到了一边。西门庆笑着问道:“大人您看如何?这几位都是清河最好的。虽然谈不上色艺俱佳,但唱功还算过得去。”
蔡会元果然有点感动:“老爹真是太客气了,这叫我们怎么好意思。”安贡士也连连拱手,表示自己受之有愧。等他们肉麻完了,董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