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看清表演者的面容后,整个宴会厅瞬间哗然。
周予白站在最前方,低垂着眼,修长的手指搭在吉他弦上。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,袖子挽到手肘,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。灯光从侧面打来,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,让那张本就英俊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流光溢彩的魅力。
谭隐站在他身后,背着贝斯,微微笑着。而沈嘉树坐在架子鼓后面,依然是那张冷酷拽脸,手里转着鼓棒,看起来痞气十足。
这这这……
竹舟集团的掌门人,世鑫集团的两大创始人,港城newoney的代表人物,财经新闻上的常客,此刻竟然以这样的姿态站在舞台上。
台下瞬间炸开了锅。
这一刻,所有人都明白了:能拍下这首歌,其实就是能和竹舟、世鑫搭上人脉的第一步,这才是最大的价值。
即使他们唱得再难听,也无所谓。
可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,全场归于寂静。
“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,但却令我看破爱这个字。”
周予白的嗓音缓缓落下。
他唱的是杨千嬅的那首《小城大事》。
他那有些低沉磁性的声音说粤语的时候,总是带着老港片里那种慵懒的腔调。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,带着烟酒浸润过的沙哑,却又不失温柔。
他在灯光下安静地唱着,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。灯光照下,他的轮廓被勾勒得冷峻疏朗,却又生来风流。
让人想起港城的黄金时代——霓虹灯下的中环,维港边的夜风,还有那些关于爱情的老故事。
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。
就连一向不喜欢周予白的郑祈年,此刻也不由多看了他几眼。
而他的余光却瞥见孟逐骤然低下了头。
在全场的沉醉与惊叹中,唯独她的反应显得格格不入。
“喂,judy。”
孟逐回头看他,“怎么?”
郑祈年望着舞台上灯光下的周予白,忽然低声道:“我决定放弃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孟逐心口一紧,隐隐猜到,却又不敢确认。
“我说,我决定放弃了。”他语气平静,却像是用了全身力气才吐出的结论,“你实在太爱他了。我退出。”
“……谁
,谁说的。”
“你的眼睛骗不了人。”郑祈年幽幽一笑,“周予白现在在台上,魅力大得连我这个情敌都忍不住多看几眼。遑论你?可是你却避开视线,更是明显。”
“而他……”
他抬了抬下巴,让她朝舞台看。
周予白正低头弹着吉他,神情专注。可他的视线却不时在场下游移,像在寻找什么。终于,他目光落在孟逐所在的方向,眸光一瞬间亮起,又飞快收敛,垂下眼睫,勾起一个浅浅的笑。
那个笑容转瞬即逝,却像冬日里的阳光,格外的暖,格外的温柔。
看到这一幕,郑祈年自嘲地笑了。
“你看,他根本藏不住。他的每个眼神都在说爱你。”
他颓然地垂下目光,像是在对自己说:“我输了。我比不过。我以为时间能让你们分开,没想到只是重逢,感情就重燃。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们像是磁石,稍微靠近,就会紧密相连,之前分开的一切都会被消弭。”
他转而望向孟逐,眼神复杂:“你看似冷静,其实是最疯狂最倔的,认定了就不会改。”
郑祈年的目光落回台上的周予白:“而他,看似不羁,游戏人间,但我看得出来,他愿意把一切都押在你身上。”
郑祈年没有告诉她的是,他其实在前一天就悄悄抵达了采尔马特,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。结果正好遇上她被暴风雪困在雪场的消息,他当时急得都已经开始联系直升机搜救。
可他的电话都还没打通,就看见周予白已经义无反顾地进入了深山。
那人是不怕死吗?这么大的暴风雪,能见度极差,下一步是不是悬崖都不知道。更何况那么大的雪场,要找到一个人何其难。
但周予白还是去了,没有任何犹豫。
他那时就明白,周予白对孟逐的态度绝非寻常。
而今晚,更让他确定了。
郑祈年看着台上台下这两个人,忽然笑了。
“有些人以为爱情是性,是婚姻,是早餐六点的亲吻。但我觉得——”
他看着孟逐,又看看台上的周予白。
“爱啊,是在人群里,被他吸引,却假装不看过去的那一眼。”
“就像你刚才那样。”
孟逐的眼眶忽然就红了。
“去吧。”郑祈年忽然说。
“什么”
“等他唱完,去找他。”郑祈年端起酒杯,看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,“别再逃了,judy。有些人,这辈子只会遇到一次。”
他仰头一饮而尽,苦涩的酒液滑过喉咙。